End(下)
黃少天跟父母出櫃了。
這純粹是個突發意外,黃少天原本也沒有這個打算。
然而黃少天的不謹慎卻讓他不得不曝露。
大概是包子離開讓他有種日子過的迷迷茫茫的感覺,他連他父母提過要來這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。結果在某天突然接到父母的電話,黃父粗獷的聲音吼著:「小子,不是叫你要來車站嗎!?」
黃少天聽到還傻傻的說:「哈?哪裡的車站?」
「你老子跟你娘不是好幾個月前就說好要來這裡,要來找你嗎?你小子記哪裡去了啊!」
被黃父這樣一說,黃少天才回憶好像有這回事。都好幾個月前說的事,哪那麼能記嗎。黃少天心想。
不過他現在開車過去好像也太晚了,他只好一邊道歉,一邊請兩老打車來。
黃少天罰站在家裡樓下,黃父一看到他就罵個不停,黃少天立刻乖巧的幫他拿行李,以減輕黃父擁有的黃家血統的特殊技能威力。
「房間在這裡?」黃父正準備要直接打開房門,結果黃少天立刻制止著:「別、別、別!那裡是別人的房間!」
「你有跟別人住在一起?女朋友?」黃父沒理他的制止,還是打開了,結果只看到像是魔窟一樣的房間。
「是男的……」黃少天捂頭,這包子的房間實在讓人很難去懷疑居住者的性別。
「沒聽過你跟人住一起。朋友?還是房客?」黃母問著。
「朋友、朋友。」黃少天沒有說謊,只不過忽略了一個字,不對,現在是兩個字了。
「人什麼時候回來啊?我們這樣不會打擾他嗎?」
「不會不會,人跟他馬子跑了,暫時不會回來了啊!」黃少天隨口亂扯個理由,天知道包子什麼時候回來。
「你看你,你朋友都有女朋友了,你年紀一大把也該找個伴了吧!」黃母聽到關鍵字,又藉機跟黃少天提起這事。
「還早還早,男人三十而立,職業圈裡多的是到四十歲還沒結婚的。」
「所以說,當初真不該讓你去打什麼榮耀的,我同梯的早就在當爺爺了……」黃父開始碎唸,黃少天愛碎碎念,但不愛聽人碎碎念,於是捂著耳朵,反而更遭到黃父更大的攻擊行為。
「你這朋友是在做什麼啊?」黃母好奇的問著。
「職業圈退役下來的,現在在公會工作。」黃少天想說這裡似乎沒有說謊的必要,於是老實的回答著。
「你們藍雨的?」
「不是啊,是興欣的。」
黃母覺得奇怪,雖然不是很了解榮耀的事,但是興欣是H市的戰隊還是知道的,為什麽不在H市住卻跑來G市住?
……大概是G市人?
黃母很快的就找到了在她的世界觀裡合理的理由,然而這件事還是在黃母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種子。
真正讓黃母開始懷疑的是某天在黃少天的車上找到了保險套。
兩個尺寸。
為什麼一個人車上要準備兩種不同尺寸保險套……是買錯了吧?即使是這樣說服著自己,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放在車上……除非是有兩個人會用……黃母想到了黃少天那個室友。
但是一般朋友會把這種東西放到別人車上?
一但開始起疑,便覺得哪裏都不對。
那個房間,就算再亂也該要有可以睡覺的地方,但東西幾乎都堆到床上好幾層,說明房間的主人平常根本不在自己房間睡覺。
黃少天的房間是加寬型的雙人大床,就算是自己想睡的寬廣些,依黃少天的身高來說也不用睡到那種大小。
器皿用具很多都有一對對的,不像是要省錢買那種批發大套的,比較像刻意一起去挑的。
黃少天退役後自己住了許久,從來沒提過這個室友的存在,回憶起來便覺得以往的對話總是刻意迴避掉這個話題,而不是剛好沒提到。
但是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大男人同居到底有什麼好隱瞞?答案的指向似乎很明顯了。只是黃母還是期待著是自己想太多,不敢向自己的兒子去詢問真相。
然而真相還是在某天被揭開了,而且是黃父先發現的。
黃父只是很無聊的想看電視,卻意外發現在電視機後面有個碟片包,裡面的光碟都是一般的燒錄片,上面用黑色簽字筆寫著一些什麼「制服誘惑」、「貓耳」、「師生」……一堆奇怪的字眼,同為男人的黃父很快就明白這些是什麼,沒想到兒子看的還挺多的,竟然還燒碟了。
黃父翻了一下,黃母跟黃少天剛好一起外出,他忍不住誘惑,隨手拿了一個他看起來很有興趣的。
兒子的隱私在很多父母心中是沒有的,兒子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東西,黃父想都沒想的就直接放進播放機了。
結果他沒想到映入他眼裡的是兩個男人纏綿的畫面。
「我回來了──」黃母的聲音剛好傳了過來,黃少天跟在後面。
黃母先是看到電視上的畫面,再看到黃父黑掉的表情,跟在黃母後面的黃少天一會跟黃母重複了一樣的動作。
黃少天第一次發現原來鈣片那麼難讓人硬起來。
「黃少天!你最好跟我說清楚這是什麼?」黃父的聲音整個憤怒到都要發抖了。
黃少天瞄了一眼那整個包,黃父似乎拿了不少確認過內容。
真是糟糕了,好久之前包子翻到了沒用過的空白光碟,不知道要做什麼用,便拿來燒片了。
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看還可以參考教學影片,還挺實用的。只是有天找不到,不知道被丟到哪了,黃少天也沒多想,就任他消失了,哪知道這麼好巧不巧,今天被黃父看到了,人衰就是什麼事都能遇的到。
黃父跟黃母也不是笨蛋,答案已經很清楚了。
只是看黃少天要怎麼回答,瞎扯掉的話就當沒這回事,可是……
「是的,我是同性戀。」對黃少天來說,實在是非常簡短的句子,完全認真的話語,老實交代著。
果不其然,黃父的反應是憤怒,痛罵。
最後還收拾收拾行李,摔門而出,說再也不想看到他,帶著黃母一起離開了。
黃少天在兩人離開後嘆了常常一口氣,收拾著因黃父的憤怒而遭殃的物品。
他不想發生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。
雖然聽過天下沒有藏不住的秘密這話,只是黃少天還是想讓事情晚點發生。當然,要是一輩子都不發生那更好。
更可悲的是,人家跟父母出櫃都是帶著男朋友一起,黃少天才剛被甩掉,竟然還能因對方的遺留物而被發現。
「包榮興,你媽逼的混帳害死我了……」一語雙關。
隔天,黃少天接到了黃母的電話。
「你爸爸那邊你就多多包容下吧……他只有你這個兒子,生氣也是當然的……我會再去跟他說說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黃少天當然不會樂觀到認為他的父親很快就能接受。
兩母子聊了一會後,黃母要掛斷電話前,黃少天把他一直想問的話說出口:「你不介意嗎?」
「就如同你爸只有你這個兒子一樣,我也只有你一個兒子……」
「我不希望你走到我看不到地方去。」黃母是用哭著的聲音說著的。
「……媽,謝謝你。」
雖然說不是真的接受,但能得到這樣的包容已經足夠了。
♌♒♌
今天是藍雨主場迎戰興欣,藍雨的支持者的懸掛布條已經佈置了幾乎整個會場。
黃少天看著大家親手畫的,從遊戲屏幕截出來的,拿著重劍的夜雨聲煩。
果然還是不太適應啊,由自己以外的人操作夜雨聲煩的樣子。
「興欣現在積分大幅領先,應該會讓新人來練個手……」
「興欣的新人!?妹子?」藍雨一個隊員突然興奮的大喊,實至今日,藍雨的正式隊員還是一個妹子也沒有。
黃少天看著這些臭小子,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好朝小鬼們頭上各招呼一拳。
比賽開始,興欣第一個出場的人,讓黃少天楞了一下。
上場的是興欣的一個女選手,讓黃少天在意的是她使用的帳號角色──包子入侵。
大概是帳號卡跟原主人太過貼合的形象,黃少天不自覺的想起帳號卡的原主人。
雖然因為換了許多裝備,跟很久以前的模樣早就差異即大。但是黃少天還是忍不住想起,好幾年前他跟包子第一次見面的,是在榮耀裡。
黃少天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白痴。
剛見面就朝他問星座,之後還很沒禮貌的把它當成綽號稱呼自己。
黃少天當時猜到了葉修將來會帶著包子跟唐柔殺回職業圈,卻沒猜到他與這個白痴為來的發展。
「獅子座!」
包子總是這麼稱呼著自己,明明跟他說過很多次,別老是這麼沒大沒小的在外面這樣稱呼自己,包子卻完全沒把他聽進去。
但是聲音的主人明顯不是包子,是一個妹子的聲音,興欣繼承包子帳號卡的選手。
「我說葉修你管管你們興欣的小鬼!對前輩用綽號實在有夠沒禮貌!」都怪包子老這樣叫,現在連他的後輩的學著了。但是包子人不在,黃少天只好轉像看著葉修。
「這跟個人氣質有關吧,我一天到晚喊王大眼,也沒個後輩敢跟著樣叫嗎?」葉修說著。
「我靠!!!!!!!」
「不能喊獅子座嗎?包子哥都這樣喊的啊!」新‧包子入侵這樣問著。
「那不一樣!你不可以對前輩這樣叫。」黃少天說不過葉修,只好朝那妹子那邊入手。
「哪裡不一樣?包子哥也是你後輩吧?」雖然對自己一樣都是前輩,但哪一年進職業圈,新人妹子可是記的很清楚的,黃少天第四賽季出道,包子第十賽季,不是什麼差不多可以忽視的輩份。
「反正除了包子!其他人不可以這樣叫!」黃少天覺得興欣找繼承者是看個性嗎?怎麼這妹子也一樣難說話!
結果那女的認哉了,紅著臉說:「那……那不好意思了,少天前輩。」說完就兩步併一小步的跑走了。
「……你們隊上的是怎麼了啊?」黃少天看著葉修。
「……你知道你剛剛的話,像在說你跟包子有什麼特別關係嗎?」
「啊?……哈、哈,妹子們還真有想像力。」聽葉修這樣講,黃少天明白妹子的臉紅是在臉紅個什麼。
黃少天如往常跟葉修閒扯,突然在講到公會的事後,黃少天想到一件事。
包子就在興欣的公會工作,葉修也許會知道包子在哪裡?
「對了……葉修,你……」黃少天說出口又猶豫了一下,他雖然隱隱約約覺得葉修知道自己跟包子的關係,卻又不太確定。
「你想問什麼?」倒是葉修自己主動開口讓黃少天提問了。
「我想問,你們公會的包子去哪了?」黃少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隨口問問。
「這個他可沒來跟我報備,我聽老闆娘說他請了好幾個月的長假是出國去玩了。」
「出國!?哪一國啊?」黃少天倒沒想過包子會到那麼遠的地方去。
「這我就不清楚了,要不我幫你問問老闆娘?」
「不不不,不用了。」黃少天想在這樣問下去,知情人士會擴散太多。
「……你跟包子吵架了?」
「……果然你早就知道了?包子跟你講的?」
「這還用講?看就知道了。」
「……我跟包子到底是多明顯啊,怎麼你跟隊長都看的出來啊!」黃少天突然覺得他跟包子之間的事不會人盡皆知吧!
「智商問題,你放心吧!這世上智商跟我和文州一樣高的人不多。」葉修笑著說,還抽了一口菸。
「有人這樣變向自誇嗎!?要不要臉啊你!」黃少天說著。
「呵……如果我有消息會告訴你的。」葉修不否認黃少天的話。
即使得到葉修的幫忙,黃少天還是沒有包子的消息,包榮興這人好像就從這世上消失了。
若不是這屋子裡還有許多跟他一起生活的痕跡,他都快以為包子這人是否存在過了。
有天黃少天打開床鋪底下的空間,有一個放置了許久的箱子。黃少天原本還在想這是什麼,打開來只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。
啊,是當初包子在追自己的時後,送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禮物。
黃少天拿起裡頭摸起來最順手的一件,一個蛇紋石做的心形紙鎮,上面刻了一個旋渦形的圖案,黃少天想起有次包子拿著還很很無聊的喊了句:「螺旋丸!」,黃少天立刻罵他幼稚,卻是笑著的。
一但起了一個頭,一段段回憶就這樣接踵而來。
那隻電子錶是包子在追他的時候送他的聖誕禮物,後來黃少天回送他一個很不搭的瑞士錶。
包子一直戴在手上,交往以後也戴著,黃少天看著很是礙眼,後來黃少天那款電子錶出了改色版,興欣配色。黃少天就買了,包子收到後還嘻嘻哈哈的說,這個還比較符合我的審美,然後戴上去後,跟黃少天手上那隻一起比,說著:「你看,是一對的。」
兩人打交往後就像是要宣告兩人的好關係,生活用品幾乎都買成對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方式的關係,包子的看起來時間軸跟黃少天不一樣。
還有黃少天脖上掛著的戒指,那年的情人節,他們很蠢的互送對方一對的對指,兩個人有兩對戒指。
黃少天也想過要不要把東西清理掉,但在這個房子裡,似乎找不到任何與包榮興無關的「回憶」。
如果丟掉物品就能刪掉回憶,黃少天當然很樂意丟掉,但說睹物才思人只是自欺欺人,若是沒有思念,則跟一般物品無異。
他還在想著他,從未間斷過的。
開始時是無法克制的喜歡,結束後是無法克制的想念。
他們之間的戀愛,還未結束,至少在黃少天這邊還沒。
♌♒♌
一直都沒有包子的消息,黃少天覺得就算包子真的狠心不連絡自己,也不可能不連絡興欣那邊吧?已經策反了敵軍將領,不怕收不到敵情,就怕包子是真因為無法預期之事,所以搞了個失聯。
「鈴鈴鈴鈴鈴……」黃少天家裡裝的市話很少會有響的一天,響了很久之後黃少天才反應過來要去接。
是黃母打過來的電話,黃母跟黃少天閒話家常了一會後,問黃少天說:「你這禮拜能回家一趟嗎?」
黃少天愣了一下,這應該不是黃母自己的意思,如果黃父還氣在頭上,黃母應該不會這樣找自己回家去。
所以應該是黃父的態度有所放寬,黃母才這樣找自己回去。
於是黃少天就答應了。
結果當黃少天找時間回到家的時後,他按了下門鈴,黃母開了門後看了黃少天的後頭先是愣了一下,然後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一樣繼續往黃少天後面探去。
「你幹嘛啊?」黃少天對與自己母親的行為表示不解。
「沒、沒什麼啊!」
黃父看到黃少天時一聲招呼都沒打,只是繼續看著他的電視。
到了用餐時間,餐桌上的氣氛很是尷尬,向來完全不奉行吃飯不說話準則的黃家,難得有這麼安靜的時候。
「……喂。」結果反倒是製造著這個低壓氣的黃父先開口了。
「什麼事?」就算黃父像叫狗一樣,黃少天還是只能認命的理他。
「人呢?」
「什麼人?」黃少天不解。
「……那個拐人兒子的臭小子!怎麼沒過來?」黃父最後還是只能認栽的把句子講的長一點。
「啊?……你有說要找他來喔?」黃少天剛聽很是不解黃父的話,聽完後才懂原來黃父是在說包子,但說實在的,黃少天不記得他們有提過要帶人來啊?
「你這小子!特意找你回來!不就是要你把人帶回來的意思嘛!?你小子怎麼這麼遲鈍啊!」
黃少天聽這話懂了,黃父黃母理所當然的都認為黃少天在剛被揭穿後,第一次回家會帶男朋友回家跟他們見個面的。但黃少天想都沒想過這回事,況且就現實情況來講,黃少天也不可能帶包子來跟他們見面,黃少天也只好打哈哈過去說:「這個我沒想到啊!以後有機會的……」
「切,誰說會有以後的……」黃父喋喋不休的開始抱怨著,黃少天只能認命得當個乖寶寶聽著他的話。
「少天,下月你生日是不是也能回來一趟?」黃母在洗完餐具後這樣對著黃少天說。
「呃……我那天有點事。」黃少天想要是再回來可沒藉口說不帶人回家了,他只好推掉。要是老實的跟父母講自己早被人甩的事,這好不容易有點開的門,大概就直接關上了。
「別想了,人家生日哪有空留給我們這些老人家。」黃父酸著。
「那他什麼時候有空呢?」
「呃……有時間吧,他平常很忙的。」黃少天敷衍過去,他哪來的人給她們見啊!
♌♒♌
黃少天覺得一切都在好轉,他心裡構想中可能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父母的坎,
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容易些。
現在好像只要包子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,這個戀愛故事就能迎向好結局。
不過包子一直沒有出現,黃少天一直度著無聊的流水帳日常。
拒絕了父母的邀約,黃少天自退役後的生日幾乎都跟包子去過沒給站對的人幫他慶生,所以戰隊的人也都沒給他什麼安排,明明是假日,黃少天的生日卻只能無聊的一個人度過。
午餐,黃少天想著生日也要對自己好一點,就跑到家裡附近好一點的館子,坐在那裡一個人大吃大喝。
黃少天吃了快一下午才回到家,結果剛打開門他就覺得不對勁。
黃少天覺得這房子好像跟他離開之前有哪裡不太一樣。
擺飾什麼的都沒有變過,但卻覺得這房子有過自己以外的人待過。
是誰?小偷?還是……
黃少天從家門口退回到門外,看了一下家門口鞋櫃。
鞋櫃裡有隻鞋,藏了一把鑰匙。黃少天往鞋裡摸,鑰匙果然不見了。
鑰匙不見的話只有一個可能,被別人拿走了。
這個別人會是誰?一般的小偷偷完東西就可以走了,需要這樣完全不在家裡動裡的東西嗎?
黃少天心裡得期待值越來越大,會是他嗎?
如果是的話,人現在去哪了?是還待在這屋子裡?還是走掉了?
沒有看到多的鞋子,但也有可能是包子根本就直接把鞋子穿進來了。
在哪裡?躲起來了?
黃少天開著房子裡的每扇門,門的另外一頭都看不見有別的人的身影。
黃少天感到失望,難道真是自己想太多?包子並沒有真的回來?
黃少天覺得不可能,包子應該回來了,只是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去了哪?還是已經離開了?
想了很久,黃少天最後只好認命的,先回到自己房間把外出的衣服給換下來。
突然,他注意到自己房間的衣櫃。
原本黃少天跟包子房間的衣櫃也是同樣的,但有天黃少天實在看不下去他房間到處堆積的東西了,於是幫他買了個超級大的衣櫥,結果包子看到後還抱怨著:「這麼大的衣櫥感覺很可怕耶!要是有變態躲在衣櫃裡怎麼扮?」
當時黃少聽了沒好氣,就罵包子說他不要老看一些有的沒有的怪東西……
他立刻衝到包子房間,打開了包子房間那個衣櫃。
裡面果然有個人。
頭髮比之前變長了不少,染了的顏色也退得差不多,不過就算留著一頭黑長髮,也沒人會把他當女的,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更加發達了,皮膚也曬黑了不少,看起來活像個非洲人一樣。
是包子啊。
黃少天內心的喜悅無法抵擋的擁了上來,但同時也忍不住想說:「到底是怎樣的人,可以在躲在衣櫃裡的情況下睡著啊。」
包子就這樣睡在衣櫃裡,完全不像個是要躲起來的人。大概是躲在這裡時不小心睡著了,結果就連黃少天打開衣櫃門,都沒吵醒他。
真是的,神經到底多大條啊。
黃少天就這樣看著以奇怪的睡姿睡在衣櫃的包子。在想著等他醒來之後,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些什麼?
要先跟他道歉?還是罵他這麼長的時間去了哪裡?又或是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?
在包子醒來之前,黃少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思考……
♌♒♌
又是生日,即便是生日,也沒辦法有工作豁免權,今天黃少天依然是忙到翻天。
任何事物都有衰退的一天,繁盛的榮耀也有走到關服的時後,有些俱樂部也轉行去其他遊戲發展,或是經營了別的產業,也有乾脆收掉的。
就算手速因為年紀的關係而下降,黃少天說話的功力還是一流的。
黃少天後來透過一些關係,到了遊戲公司的業務部上班。
最近公司有個大案子,黃少天忙到沒辦法想自己生日的事,所幸要奔四的男人的生日沒多少價值。
或許是上天對黃少天寬待,黃少天今天意外得比平常早離開公司。
黃少天開著車,車上放著廣播。
聽著DJ開始在放聽眾的點播,黃少天並不是特別專心的聽著內容,直到他聽見:「接下來是,來自星星的包子送給今天生日的獅子座的歌……」
聽到關鍵字後,黃少天把專注力放到廣播上,廣播裡放著包子老愛時不時就開口唱著的歌。
「怎樣?浪漫吧?」黃少天一進家門後,包子對著他這樣說。
「老梗,你這招玩很多次了吧?」黃少天想起自己生日有好幾次,都收到包子送的歌,而且都是獅子座,黃少天都快聽膩了。
「好東西是值得一再傳頌的,快點吃飯吧,我煮了你愛吃的菜。」
黃少天看餐桌上確實是自己愛吃的菜,但卻越顯家常,忍不住說:「連個生日蛋糕都沒有?」
「看看你的肚子,竟然還想吃蛋糕?」包子忍不住捏了黃少天的肚子一把。
久坐辦公室,又不愛運動,難免有個小肚子,黃少天也不介意:「多做點運動就可以,要不晚上……」
「啊!依葉的夏天要開始了。」包子完全沒理他那露骨的暗示話語,一聽電視裡開始唱起主題曲,就立刻衝回電視機前了。
黃少天只好乖乖的去餐桌上吃著飯,不得不說這幾年包子做菜的功夫越來越進步了,但黃少天可不會誇他,包子一被誇就會得意忘形,然後還說這樣他能不能去開個餐館。
「獅子座,我想再一次去環球旅行。」電視劇裡突然播著旅遊廣告,包子對著他這樣說。
「啊?又去?你去不膩啊?這次可別把手機搞成空號後,卻不小心在國外用丟了啊。」黃少天回想起好幾年前大鬧分手後,包子就跑去環球旅行,結果完全失聯這回事。
「我不是說我自己去!我是說,獅子座你跟我一起去!」
「啊?……怎麼可能啊。億分之一環球旅行還有可能。」黃少天哪有可能有這麼長的假去搞什麼環球旅行。
「億分之一環球旅行?那啥?」包子不解的問著。
「在家裡繞行一圈。」黃少天答。
「獅子座你好小氣喔……當年明明說我願意與你走遍世界看遍世界所有風景……」包子不滿的抱怨著。
當年黃少天為求復合,把所有他能想到的惡俗句子都講了出來,現在從包子口中被複誦一次,聽得黃少天覺得丟臉,只好趕快回他:「好啦!我明年春節找時間帶你去日本玩!」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雖然被砍價到連十分之一都不到,不過包子顯然還是很滿意的。
「獅子座,你吃完的話收拾一下吧。」包子看著電視機,揪了一眼黃少天已經空了很久的碗說著。
「喂,包榮興,你到底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!連個禮物都沒有!還叫我去洗碗啊!?」平常洗個碗倒沒什麼,但今天可是自個的生日,竟然連個碗都要自個洗!?
「不是有禮物嗎?」包子伸手一指,指著自己:「你說過的,我是你此生最棒的禮物。」
「……!!!!!不要老把那時後的話給說出來!我是胡謅的!為什麼你總是記著啊!」黃少天自己好幾年前講過什麼東西都快忘得差不多了,為什麼包子總能記得怎麼清楚啊!?
「因為是你說的啊。」
「你說的話,就算是廢話我也會記得。」包子抓著黃少天的手這樣說著。
「……電視劇給我少看一點!」黃少天用手刀敲了他的頭,力道對於包子來說不痛不癢,他笑呵呵的看著黃少天認命的收拾餐桌跟餐具。
當把碗盤都洗玩後,黃少天坐在包子旁邊,陪他看著電視。
包子現在看的電視劇今天要走向大結局,劇情是又狗血又老梗還千篇一律,黃少天實在不懂為什麼包子總是能看到哭。
黃少天看著男女主在經過風風火火的浪漫終於在一起,然後時光流轉他們生了孩子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,有時也會吵架,但最後還是都和好了。
雖然老套,但總歸都是好結局。
他忽然覺得包子的提議其實還是很不錯的。
黃少天跟父母出櫃了。
這純粹是個突發意外,黃少天原本也沒有這個打算。
然而黃少天的不謹慎卻讓他不得不曝露。
大概是包子離開讓他有種日子過的迷迷茫茫的感覺,他連他父母提過要來這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。結果在某天突然接到父母的電話,黃父粗獷的聲音吼著:「小子,不是叫你要來車站嗎!?」
黃少天聽到還傻傻的說:「哈?哪裡的車站?」
「你老子跟你娘不是好幾個月前就說好要來這裡,要來找你嗎?你小子記哪裡去了啊!」
被黃父這樣一說,黃少天才回憶好像有這回事。都好幾個月前說的事,哪那麼能記嗎。黃少天心想。
不過他現在開車過去好像也太晚了,他只好一邊道歉,一邊請兩老打車來。
黃少天罰站在家裡樓下,黃父一看到他就罵個不停,黃少天立刻乖巧的幫他拿行李,以減輕黃父擁有的黃家血統的特殊技能威力。
「房間在這裡?」黃父正準備要直接打開房門,結果黃少天立刻制止著:「別、別、別!那裡是別人的房間!」
「你有跟別人住在一起?女朋友?」黃父沒理他的制止,還是打開了,結果只看到像是魔窟一樣的房間。
「是男的……」黃少天捂頭,這包子的房間實在讓人很難去懷疑居住者的性別。
「沒聽過你跟人住一起。朋友?還是房客?」黃母問著。
「朋友、朋友。」黃少天沒有說謊,只不過忽略了一個字,不對,現在是兩個字了。
「人什麼時候回來啊?我們這樣不會打擾他嗎?」
「不會不會,人跟他馬子跑了,暫時不會回來了啊!」黃少天隨口亂扯個理由,天知道包子什麼時候回來。
「你看你,你朋友都有女朋友了,你年紀一大把也該找個伴了吧!」黃母聽到關鍵字,又藉機跟黃少天提起這事。
「還早還早,男人三十而立,職業圈裡多的是到四十歲還沒結婚的。」
「所以說,當初真不該讓你去打什麼榮耀的,我同梯的早就在當爺爺了……」黃父開始碎唸,黃少天愛碎碎念,但不愛聽人碎碎念,於是捂著耳朵,反而更遭到黃父更大的攻擊行為。
「你這朋友是在做什麼啊?」黃母好奇的問著。
「職業圈退役下來的,現在在公會工作。」黃少天想說這裡似乎沒有說謊的必要,於是老實的回答著。
「你們藍雨的?」
「不是啊,是興欣的。」
黃母覺得奇怪,雖然不是很了解榮耀的事,但是興欣是H市的戰隊還是知道的,為什麽不在H市住卻跑來G市住?
……大概是G市人?
黃母很快的就找到了在她的世界觀裡合理的理由,然而這件事還是在黃母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種子。
真正讓黃母開始懷疑的是某天在黃少天的車上找到了保險套。
兩個尺寸。
為什麼一個人車上要準備兩種不同尺寸保險套……是買錯了吧?即使是這樣說服著自己,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放在車上……除非是有兩個人會用……黃母想到了黃少天那個室友。
但是一般朋友會把這種東西放到別人車上?
一但開始起疑,便覺得哪裏都不對。
那個房間,就算再亂也該要有可以睡覺的地方,但東西幾乎都堆到床上好幾層,說明房間的主人平常根本不在自己房間睡覺。
黃少天的房間是加寬型的雙人大床,就算是自己想睡的寬廣些,依黃少天的身高來說也不用睡到那種大小。
器皿用具很多都有一對對的,不像是要省錢買那種批發大套的,比較像刻意一起去挑的。
黃少天退役後自己住了許久,從來沒提過這個室友的存在,回憶起來便覺得以往的對話總是刻意迴避掉這個話題,而不是剛好沒提到。
但是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大男人同居到底有什麼好隱瞞?答案的指向似乎很明顯了。只是黃母還是期待著是自己想太多,不敢向自己的兒子去詢問真相。
然而真相還是在某天被揭開了,而且是黃父先發現的。
黃父只是很無聊的想看電視,卻意外發現在電視機後面有個碟片包,裡面的光碟都是一般的燒錄片,上面用黑色簽字筆寫著一些什麼「制服誘惑」、「貓耳」、「師生」……一堆奇怪的字眼,同為男人的黃父很快就明白這些是什麼,沒想到兒子看的還挺多的,竟然還燒碟了。
黃父翻了一下,黃母跟黃少天剛好一起外出,他忍不住誘惑,隨手拿了一個他看起來很有興趣的。
兒子的隱私在很多父母心中是沒有的,兒子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東西,黃父想都沒想的就直接放進播放機了。
結果他沒想到映入他眼裡的是兩個男人纏綿的畫面。
「我回來了──」黃母的聲音剛好傳了過來,黃少天跟在後面。
黃母先是看到電視上的畫面,再看到黃父黑掉的表情,跟在黃母後面的黃少天一會跟黃母重複了一樣的動作。
黃少天第一次發現原來鈣片那麼難讓人硬起來。
「黃少天!你最好跟我說清楚這是什麼?」黃父的聲音整個憤怒到都要發抖了。
黃少天瞄了一眼那整個包,黃父似乎拿了不少確認過內容。
真是糟糕了,好久之前包子翻到了沒用過的空白光碟,不知道要做什麼用,便拿來燒片了。
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看還可以參考教學影片,還挺實用的。只是有天找不到,不知道被丟到哪了,黃少天也沒多想,就任他消失了,哪知道這麼好巧不巧,今天被黃父看到了,人衰就是什麼事都能遇的到。
黃父跟黃母也不是笨蛋,答案已經很清楚了。
只是看黃少天要怎麼回答,瞎扯掉的話就當沒這回事,可是……
「是的,我是同性戀。」對黃少天來說,實在是非常簡短的句子,完全認真的話語,老實交代著。
果不其然,黃父的反應是憤怒,痛罵。
最後還收拾收拾行李,摔門而出,說再也不想看到他,帶著黃母一起離開了。
黃少天在兩人離開後嘆了常常一口氣,收拾著因黃父的憤怒而遭殃的物品。
他不想發生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。
雖然聽過天下沒有藏不住的秘密這話,只是黃少天還是想讓事情晚點發生。當然,要是一輩子都不發生那更好。
更可悲的是,人家跟父母出櫃都是帶著男朋友一起,黃少天才剛被甩掉,竟然還能因對方的遺留物而被發現。
「包榮興,你媽逼的混帳害死我了……」一語雙關。
隔天,黃少天接到了黃母的電話。
「你爸爸那邊你就多多包容下吧……他只有你這個兒子,生氣也是當然的……我會再去跟他說說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黃少天當然不會樂觀到認為他的父親很快就能接受。
兩母子聊了一會後,黃母要掛斷電話前,黃少天把他一直想問的話說出口:「你不介意嗎?」
「就如同你爸只有你這個兒子一樣,我也只有你一個兒子……」
「我不希望你走到我看不到地方去。」黃母是用哭著的聲音說著的。
「……媽,謝謝你。」
雖然說不是真的接受,但能得到這樣的包容已經足夠了。
♌♒♌
今天是藍雨主場迎戰興欣,藍雨的支持者的懸掛布條已經佈置了幾乎整個會場。
黃少天看著大家親手畫的,從遊戲屏幕截出來的,拿著重劍的夜雨聲煩。
果然還是不太適應啊,由自己以外的人操作夜雨聲煩的樣子。
「興欣現在積分大幅領先,應該會讓新人來練個手……」
「興欣的新人!?妹子?」藍雨一個隊員突然興奮的大喊,實至今日,藍雨的正式隊員還是一個妹子也沒有。
黃少天看著這些臭小子,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好朝小鬼們頭上各招呼一拳。
比賽開始,興欣第一個出場的人,讓黃少天楞了一下。
上場的是興欣的一個女選手,讓黃少天在意的是她使用的帳號角色──包子入侵。
大概是帳號卡跟原主人太過貼合的形象,黃少天不自覺的想起帳號卡的原主人。
雖然因為換了許多裝備,跟很久以前的模樣早就差異即大。但是黃少天還是忍不住想起,好幾年前他跟包子第一次見面的,是在榮耀裡。
黃少天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白痴。
剛見面就朝他問星座,之後還很沒禮貌的把它當成綽號稱呼自己。
黃少天當時猜到了葉修將來會帶著包子跟唐柔殺回職業圈,卻沒猜到他與這個白痴為來的發展。
「獅子座!」
包子總是這麼稱呼著自己,明明跟他說過很多次,別老是這麼沒大沒小的在外面這樣稱呼自己,包子卻完全沒把他聽進去。
但是聲音的主人明顯不是包子,是一個妹子的聲音,興欣繼承包子帳號卡的選手。
「我說葉修你管管你們興欣的小鬼!對前輩用綽號實在有夠沒禮貌!」都怪包子老這樣叫,現在連他的後輩的學著了。但是包子人不在,黃少天只好轉像看著葉修。
「這跟個人氣質有關吧,我一天到晚喊王大眼,也沒個後輩敢跟著樣叫嗎?」葉修說著。
「我靠!!!!!!!」
「不能喊獅子座嗎?包子哥都這樣喊的啊!」新‧包子入侵這樣問著。
「那不一樣!你不可以對前輩這樣叫。」黃少天說不過葉修,只好朝那妹子那邊入手。
「哪裡不一樣?包子哥也是你後輩吧?」雖然對自己一樣都是前輩,但哪一年進職業圈,新人妹子可是記的很清楚的,黃少天第四賽季出道,包子第十賽季,不是什麼差不多可以忽視的輩份。
「反正除了包子!其他人不可以這樣叫!」黃少天覺得興欣找繼承者是看個性嗎?怎麼這妹子也一樣難說話!
結果那女的認哉了,紅著臉說:「那……那不好意思了,少天前輩。」說完就兩步併一小步的跑走了。
「……你們隊上的是怎麼了啊?」黃少天看著葉修。
「……你知道你剛剛的話,像在說你跟包子有什麼特別關係嗎?」
「啊?……哈、哈,妹子們還真有想像力。」聽葉修這樣講,黃少天明白妹子的臉紅是在臉紅個什麼。
黃少天如往常跟葉修閒扯,突然在講到公會的事後,黃少天想到一件事。
包子就在興欣的公會工作,葉修也許會知道包子在哪裡?
「對了……葉修,你……」黃少天說出口又猶豫了一下,他雖然隱隱約約覺得葉修知道自己跟包子的關係,卻又不太確定。
「你想問什麼?」倒是葉修自己主動開口讓黃少天提問了。
「我想問,你們公會的包子去哪了?」黃少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隨口問問。
「這個他可沒來跟我報備,我聽老闆娘說他請了好幾個月的長假是出國去玩了。」
「出國!?哪一國啊?」黃少天倒沒想過包子會到那麼遠的地方去。
「這我就不清楚了,要不我幫你問問老闆娘?」
「不不不,不用了。」黃少天想在這樣問下去,知情人士會擴散太多。
「……你跟包子吵架了?」
「……果然你早就知道了?包子跟你講的?」
「這還用講?看就知道了。」
「……我跟包子到底是多明顯啊,怎麼你跟隊長都看的出來啊!」黃少天突然覺得他跟包子之間的事不會人盡皆知吧!
「智商問題,你放心吧!這世上智商跟我和文州一樣高的人不多。」葉修笑著說,還抽了一口菸。
「有人這樣變向自誇嗎!?要不要臉啊你!」黃少天說著。
「呵……如果我有消息會告訴你的。」葉修不否認黃少天的話。
即使得到葉修的幫忙,黃少天還是沒有包子的消息,包榮興這人好像就從這世上消失了。
若不是這屋子裡還有許多跟他一起生活的痕跡,他都快以為包子這人是否存在過了。
有天黃少天打開床鋪底下的空間,有一個放置了許久的箱子。黃少天原本還在想這是什麼,打開來只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。
啊,是當初包子在追自己的時後,送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禮物。
黃少天拿起裡頭摸起來最順手的一件,一個蛇紋石做的心形紙鎮,上面刻了一個旋渦形的圖案,黃少天想起有次包子拿著還很很無聊的喊了句:「螺旋丸!」,黃少天立刻罵他幼稚,卻是笑著的。
一但起了一個頭,一段段回憶就這樣接踵而來。
那隻電子錶是包子在追他的時候送他的聖誕禮物,後來黃少天回送他一個很不搭的瑞士錶。
包子一直戴在手上,交往以後也戴著,黃少天看著很是礙眼,後來黃少天那款電子錶出了改色版,興欣配色。黃少天就買了,包子收到後還嘻嘻哈哈的說,這個還比較符合我的審美,然後戴上去後,跟黃少天手上那隻一起比,說著:「你看,是一對的。」
兩人打交往後就像是要宣告兩人的好關係,生活用品幾乎都買成對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方式的關係,包子的看起來時間軸跟黃少天不一樣。
還有黃少天脖上掛著的戒指,那年的情人節,他們很蠢的互送對方一對的對指,兩個人有兩對戒指。
黃少天也想過要不要把東西清理掉,但在這個房子裡,似乎找不到任何與包榮興無關的「回憶」。
如果丟掉物品就能刪掉回憶,黃少天當然很樂意丟掉,但說睹物才思人只是自欺欺人,若是沒有思念,則跟一般物品無異。
他還在想著他,從未間斷過的。
開始時是無法克制的喜歡,結束後是無法克制的想念。
他們之間的戀愛,還未結束,至少在黃少天這邊還沒。
♌♒♌
一直都沒有包子的消息,黃少天覺得就算包子真的狠心不連絡自己,也不可能不連絡興欣那邊吧?已經策反了敵軍將領,不怕收不到敵情,就怕包子是真因為無法預期之事,所以搞了個失聯。
「鈴鈴鈴鈴鈴……」黃少天家裡裝的市話很少會有響的一天,響了很久之後黃少天才反應過來要去接。
是黃母打過來的電話,黃母跟黃少天閒話家常了一會後,問黃少天說:「你這禮拜能回家一趟嗎?」
黃少天愣了一下,這應該不是黃母自己的意思,如果黃父還氣在頭上,黃母應該不會這樣找自己回家去。
所以應該是黃父的態度有所放寬,黃母才這樣找自己回去。
於是黃少天就答應了。
結果當黃少天找時間回到家的時後,他按了下門鈴,黃母開了門後看了黃少天的後頭先是愣了一下,然後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一樣繼續往黃少天後面探去。
「你幹嘛啊?」黃少天對與自己母親的行為表示不解。
「沒、沒什麼啊!」
黃父看到黃少天時一聲招呼都沒打,只是繼續看著他的電視。
到了用餐時間,餐桌上的氣氛很是尷尬,向來完全不奉行吃飯不說話準則的黃家,難得有這麼安靜的時候。
「……喂。」結果反倒是製造著這個低壓氣的黃父先開口了。
「什麼事?」就算黃父像叫狗一樣,黃少天還是只能認命的理他。
「人呢?」
「什麼人?」黃少天不解。
「……那個拐人兒子的臭小子!怎麼沒過來?」黃父最後還是只能認栽的把句子講的長一點。
「啊?……你有說要找他來喔?」黃少天剛聽很是不解黃父的話,聽完後才懂原來黃父是在說包子,但說實在的,黃少天不記得他們有提過要帶人來啊?
「你這小子!特意找你回來!不就是要你把人帶回來的意思嘛!?你小子怎麼這麼遲鈍啊!」
黃少天聽這話懂了,黃父黃母理所當然的都認為黃少天在剛被揭穿後,第一次回家會帶男朋友回家跟他們見個面的。但黃少天想都沒想過這回事,況且就現實情況來講,黃少天也不可能帶包子來跟他們見面,黃少天也只好打哈哈過去說:「這個我沒想到啊!以後有機會的……」
「切,誰說會有以後的……」黃父喋喋不休的開始抱怨著,黃少天只能認命得當個乖寶寶聽著他的話。
「少天,下月你生日是不是也能回來一趟?」黃母在洗完餐具後這樣對著黃少天說。
「呃……我那天有點事。」黃少天想要是再回來可沒藉口說不帶人回家了,他只好推掉。要是老實的跟父母講自己早被人甩的事,這好不容易有點開的門,大概就直接關上了。
「別想了,人家生日哪有空留給我們這些老人家。」黃父酸著。
「那他什麼時候有空呢?」
「呃……有時間吧,他平常很忙的。」黃少天敷衍過去,他哪來的人給她們見啊!
♌♒♌
黃少天覺得一切都在好轉,他心裡構想中可能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父母的坎,
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容易些。
現在好像只要包子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,這個戀愛故事就能迎向好結局。
不過包子一直沒有出現,黃少天一直度著無聊的流水帳日常。
拒絕了父母的邀約,黃少天自退役後的生日幾乎都跟包子去過沒給站對的人幫他慶生,所以戰隊的人也都沒給他什麼安排,明明是假日,黃少天的生日卻只能無聊的一個人度過。
午餐,黃少天想著生日也要對自己好一點,就跑到家裡附近好一點的館子,坐在那裡一個人大吃大喝。
黃少天吃了快一下午才回到家,結果剛打開門他就覺得不對勁。
黃少天覺得這房子好像跟他離開之前有哪裡不太一樣。
擺飾什麼的都沒有變過,但卻覺得這房子有過自己以外的人待過。
是誰?小偷?還是……
黃少天從家門口退回到門外,看了一下家門口鞋櫃。
鞋櫃裡有隻鞋,藏了一把鑰匙。黃少天往鞋裡摸,鑰匙果然不見了。
鑰匙不見的話只有一個可能,被別人拿走了。
這個別人會是誰?一般的小偷偷完東西就可以走了,需要這樣完全不在家裡動裡的東西嗎?
黃少天心裡得期待值越來越大,會是他嗎?
如果是的話,人現在去哪了?是還待在這屋子裡?還是走掉了?
沒有看到多的鞋子,但也有可能是包子根本就直接把鞋子穿進來了。
在哪裡?躲起來了?
黃少天開著房子裡的每扇門,門的另外一頭都看不見有別的人的身影。
黃少天感到失望,難道真是自己想太多?包子並沒有真的回來?
黃少天覺得不可能,包子應該回來了,只是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去了哪?還是已經離開了?
想了很久,黃少天最後只好認命的,先回到自己房間把外出的衣服給換下來。
突然,他注意到自己房間的衣櫃。
原本黃少天跟包子房間的衣櫃也是同樣的,但有天黃少天實在看不下去他房間到處堆積的東西了,於是幫他買了個超級大的衣櫥,結果包子看到後還抱怨著:「這麼大的衣櫥感覺很可怕耶!要是有變態躲在衣櫃裡怎麼扮?」
當時黃少聽了沒好氣,就罵包子說他不要老看一些有的沒有的怪東西……
他立刻衝到包子房間,打開了包子房間那個衣櫃。
裡面果然有個人。
頭髮比之前變長了不少,染了的顏色也退得差不多,不過就算留著一頭黑長髮,也沒人會把他當女的,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更加發達了,皮膚也曬黑了不少,看起來活像個非洲人一樣。
是包子啊。
黃少天內心的喜悅無法抵擋的擁了上來,但同時也忍不住想說:「到底是怎樣的人,可以在躲在衣櫃裡的情況下睡著啊。」
包子就這樣睡在衣櫃裡,完全不像個是要躲起來的人。大概是躲在這裡時不小心睡著了,結果就連黃少天打開衣櫃門,都沒吵醒他。
真是的,神經到底多大條啊。
黃少天就這樣看著以奇怪的睡姿睡在衣櫃的包子。在想著等他醒來之後,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些什麼?
要先跟他道歉?還是罵他這麼長的時間去了哪裡?又或是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?
在包子醒來之前,黃少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思考……
♌♒♌
又是生日,即便是生日,也沒辦法有工作豁免權,今天黃少天依然是忙到翻天。
任何事物都有衰退的一天,繁盛的榮耀也有走到關服的時後,有些俱樂部也轉行去其他遊戲發展,或是經營了別的產業,也有乾脆收掉的。
就算手速因為年紀的關係而下降,黃少天說話的功力還是一流的。
黃少天後來透過一些關係,到了遊戲公司的業務部上班。
最近公司有個大案子,黃少天忙到沒辦法想自己生日的事,所幸要奔四的男人的生日沒多少價值。
或許是上天對黃少天寬待,黃少天今天意外得比平常早離開公司。
黃少天開著車,車上放著廣播。
聽著DJ開始在放聽眾的點播,黃少天並不是特別專心的聽著內容,直到他聽見:「接下來是,來自星星的包子送給今天生日的獅子座的歌……」
聽到關鍵字後,黃少天把專注力放到廣播上,廣播裡放著包子老愛時不時就開口唱著的歌。
「怎樣?浪漫吧?」黃少天一進家門後,包子對著他這樣說。
「老梗,你這招玩很多次了吧?」黃少天想起自己生日有好幾次,都收到包子送的歌,而且都是獅子座,黃少天都快聽膩了。
「好東西是值得一再傳頌的,快點吃飯吧,我煮了你愛吃的菜。」
黃少天看餐桌上確實是自己愛吃的菜,但卻越顯家常,忍不住說:「連個生日蛋糕都沒有?」
「看看你的肚子,竟然還想吃蛋糕?」包子忍不住捏了黃少天的肚子一把。
久坐辦公室,又不愛運動,難免有個小肚子,黃少天也不介意:「多做點運動就可以,要不晚上……」
「啊!依葉的夏天要開始了。」包子完全沒理他那露骨的暗示話語,一聽電視裡開始唱起主題曲,就立刻衝回電視機前了。
黃少天只好乖乖的去餐桌上吃著飯,不得不說這幾年包子做菜的功夫越來越進步了,但黃少天可不會誇他,包子一被誇就會得意忘形,然後還說這樣他能不能去開個餐館。
「獅子座,我想再一次去環球旅行。」電視劇裡突然播著旅遊廣告,包子對著他這樣說。
「啊?又去?你去不膩啊?這次可別把手機搞成空號後,卻不小心在國外用丟了啊。」黃少天回想起好幾年前大鬧分手後,包子就跑去環球旅行,結果完全失聯這回事。
「我不是說我自己去!我是說,獅子座你跟我一起去!」
「啊?……怎麼可能啊。億分之一環球旅行還有可能。」黃少天哪有可能有這麼長的假去搞什麼環球旅行。
「億分之一環球旅行?那啥?」包子不解的問著。
「在家裡繞行一圈。」黃少天答。
「獅子座你好小氣喔……當年明明說我願意與你走遍世界看遍世界所有風景……」包子不滿的抱怨著。
當年黃少天為求復合,把所有他能想到的惡俗句子都講了出來,現在從包子口中被複誦一次,聽得黃少天覺得丟臉,只好趕快回他:「好啦!我明年春節找時間帶你去日本玩!」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雖然被砍價到連十分之一都不到,不過包子顯然還是很滿意的。
「獅子座,你吃完的話收拾一下吧。」包子看著電視機,揪了一眼黃少天已經空了很久的碗說著。
「喂,包榮興,你到底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!連個禮物都沒有!還叫我去洗碗啊!?」平常洗個碗倒沒什麼,但今天可是自個的生日,竟然連個碗都要自個洗!?
「不是有禮物嗎?」包子伸手一指,指著自己:「你說過的,我是你此生最棒的禮物。」
「……!!!!!不要老把那時後的話給說出來!我是胡謅的!為什麼你總是記著啊!」黃少天自己好幾年前講過什麼東西都快忘得差不多了,為什麼包子總能記得怎麼清楚啊!?
「因為是你說的啊。」
「你說的話,就算是廢話我也會記得。」包子抓著黃少天的手這樣說著。
「……電視劇給我少看一點!」黃少天用手刀敲了他的頭,力道對於包子來說不痛不癢,他笑呵呵的看著黃少天認命的收拾餐桌跟餐具。
當把碗盤都洗玩後,黃少天坐在包子旁邊,陪他看著電視。
包子現在看的電視劇今天要走向大結局,劇情是又狗血又老梗還千篇一律,黃少天實在不懂為什麼包子總是能看到哭。
黃少天看著男女主在經過風風火火的浪漫終於在一起,然後時光流轉他們生了孩子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,有時也會吵架,但最後還是都和好了。
雖然老套,但總歸都是好結局。
他忽然覺得包子的提議其實還是很不錯的。